米脂胜景盘龙山

来源:榆林日报 作者:常文树 时间:2016-04-06 10:33

 


 

 

 

    米脂最负盛名且最有文化内涵的古迹形胜,当属盘龙山。绥德进士张秉愚在清乾隆五十六年《重修盘龙山真武庙记》开头就写道:“米邑北城外盘龙山,有真武上帝庙,殿宇巍峨,规模宏敞。东眺城邑,雉堞层层;西望平野,原田每每;南则河水环绕,云雾之所沃荡;北则山峰斜连,日月之所廻薄;信一方之胜地也。”米脂举人高照煦在清光绪二十一年《重修盘龙山真武祖师庙序》中也写道:“楼台叠峙,金碧辉煌,洵一邑之钜观也。”盘龙胜景,由来有年矣。

    盘龙山于今能够闻名天下,成为米脂的名片,则不是如武当山因真武祖师而“有神则名”,而是因其成为李自成行宫使然。

    李自成行宫简介说:李自成行宫,位于米脂县北的盘龙山上,盘龙山原名马鞍山,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李自成行宫是李自成在西安建立大顺国后,其侄李过奉命回米脂修建的。闯王见行宫地势雄伟,建筑庄严,心中十分欢喜,遂赐名为“盘龙山”,行宫正殿为“启祥殿”,后殿为“兆庆宫”。

    这里有三个疑问:一、马鞍山怎么成为盘龙山的?二、这座行宫是不是李过修建的呢?三、李自成是否寓居过盘龙山庙宇?

    这些问题,曾在三十多年前引起过一场不小的争论。这场争论,集中反映在《北京师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83年第二期邹兆辰、郗志群合著的《李自成故乡考察记》第二部分《关于李自成行宫的考察》中。文章说:早在1961年,《陕西日报》曾发表文章说李自成派李过回米脂修建行宫和祖先坟墓,李过便把马鞍山的真武上帝庙建成为一座行宫。此说被1981年出版的《中国名胜词典》收入在“米脂县盘龙山”条下。1977年米脂县文化馆《盘龙山李自成行宫考介》也持此说,但所依据的资料都是李健侯的《永昌演义》。近年来,一些来米脂进行学术考察的学者和有关方面人士,在参观了这组古建筑群后,也得出了“的确是行宫”的结论。一位研究古建筑的同志甚而断言:整个行宫纯系宫殿建筑,不是庙宇建筑,它与其他任何真武庙的建筑结构迥然不同。但这次带队前来考察的北京师院著名的历史学家谢承仁教授认为,李健侯的《永昌演义》是小说,不是历史学专著,其说不可靠;他依据清代光绪版《米脂县志》和民国版《米脂县志》都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并根据李自成当时的现实情况,否定了李自成派李过修建行宫的说法。文章最后写道:“李自成曾两次回米脂,这两次虽不会在盘龙山上修建‘行宫’,但有可能把大营扎在盘龙山上,甚至把大营暂时驻扎在真武庙中,也许这就是‘行宫’之说得以流传的原因。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建议将这所真武庙辟为‘李自成纪念室’,陈列有关大顺军的各种遗物,以进行热爱乡土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也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有意思的是,这篇文章虽然否定了“李过修建行宫说”,但对马鞍山是否由李自成改为盘龙山只字未提,且对李自成是否寓居过此庙,此庙可否作为李自成行宫,说得模棱两可。因为1979年版的《辞海》对“行宫”的解释为:“京城以外供帝王出行时居住的宫殿。”以这条注解看,否定了李过修建行宫,就能否定这里是行宫。而2009年版《辞海》却对“行宫”作如下解释:“京城以外供帝王出行时居住的宫室。”这就同《现代汉语词典》行宫是“京城以外供帝王出行时居住的宫殿,也指帝王出京后临时寓居的官署或住宅”的解释一致了。以这条注解看,只要李自成住过盘龙山真武庙,那么,这里被称为李自成行宫也就顺理成章了。这篇文章写于1983年,当然只能根据当时《辞海》的定义来判断。

    李过到底有没有将盘龙山庙宇改为行宫?李自成到底住没住过盘龙山庙宇?盘龙山名称的来历到底在哪?

    其实前两个问题属于逻辑上的一个充分条件关系,即如果有李过改庙宇为行宫的事,就有李自成住庙宇的事,如果李过没有改庙宇为行宫,李自成也未必不会住在庙宇。因此,这里将这两个问题放在一块说。

    除了米脂父老乡亲口口相传的李自成把盘龙山作为行宫的传说外,到现在为止,还不能找到李自成寓居盘龙山庙宇的明确文字资料。但依据一些相关资料,通过逻辑推理,父老乡亲的传说应该可信。

    这座行宫由李过修建的论断,无需专家否定,稍有点相关常识的人都会否定,因为规模如此宏大的建筑,没个三五年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李过将盘龙山庙宇改为行宫则是轻而易举的了,因为庙宇的建制规模足够用来作为大军的指挥部使用了。据《圁川艾氏家乘》录米脂第一位进士艾希淳于明嘉靖二十九年撰写的《重修上帝庙记》说,真武祖师庙在成化年始建时即建有正殿三楹,此次重修,已是六十多年后了,主要是更新,在规模上不大,只是加修了“卷棚三间”,所以,“工始于季春,落成于仲夏”,历时仅两月。隆庆五年,艾希淳之子艾有骢撰写了《修玄帝庙碑记》,此次重修“工起于(嘉靖)丙寅岁黄钟之月,至(隆庆)庚午禾登而成”,历时五年。在建筑中期,得到了新到任的县令霍维莅的大力支持,使得规模大增,“添立后宫一所,纯以砖成也。药王庙于东厢,而西立五祖七真庙,制亦如之,构以木也”。此次重修到崇祯十六年,只有六十二年时间,中间即使再未重修,李过只要打扫一下,其建制规模也足够用来作为临时行宫的了。李过不可能来得及大动土木兴建,总能来得及打扫、收拾甚或进行简单的维修吧?米脂桥河岔乡郭家沟《郭氏家谱》记载着其先祖当年跟随李过修建行宫的事略,大概就属于这种维修吧。谁能说李自成不可能住在由庙宇改成的行宫内呢?

    我们再依《康熙米脂县志》来看。翻遍《康熙米脂县志》,也找不到“盘龙山”三字,在名山与古迹栏内,比盘龙山更靠北的名气并不很大的冯家山(书内记载距城三里)、高家山(书内记载距城五里)都罗列在册,而与县城北门只隔一条饮马小河,距离只有百步之遥的名气赫赫的古庙宇群落盘龙山则被“落选”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孟子所谓的“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的低级错误呢?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是参与编写者的有意安排。其用意,不在于低调处理与李自成有关的行宫,从而达到保护的目的,又在哪里呢?当然,父老们那时并不一定是为了保护“行宫”,也许只是为了保护庙宇。《康熙米脂县志》是康熙二十年编写的,距满清入主中原才三十多年。顺治元年冬,靖远大将军、英王阿济格率大军驻米脂县城二十多天,当年对李自成“余孽”及影响除恶务尽的凌厉手段,使米人在当时仍会心有余悸的,参加编纂的人员,年龄大一点儿的甚至有亲身感受。因此,这种“割爱”,正好反证了米脂父老传说的为防清军毁坏盘龙山,立马在正殿塑起真武祖师神像的可信度。试想,如果盘龙山庙宇同李自成没有什么干系,或者李自成仅仅是派了几个兵士把守这个制高点,那么熟知情况的编纂者就会堂而皇之地将盘龙山罗列在县志的名山古迹中。毕竟,满清政府要消除的是李自成的影响,并不是要铲除庙宇。但作为县志,是要留给后人览阅的,又不能不负责任地彻底删除米脂的第一名胜,这将怎么办呢?聪明的编纂人员只好避开显眼的名山古迹栏,在最后一卷的“诗记附”中以“邑中八咏”《帝阁凌霄》为标题,隐约地予以表示。那两首诗是这样写的:“岿然高阁耸遐观,迳仄曲廻鸟路盘。真个叫云通帝座,耳边仙珮响珊珊。”“城上层峦尽一观,龙盘鸟道出云端。凛乎帝阁凌霄汉,造极登峰星斗寒。”谁能看出这是讴歌盘龙山的诗篇呢?笔者是米脂人,初读这两首诗,并未意识到这是写盘龙山的,在阅读光绪版《米脂县志》第一册“舆地志四”“古迹·附景致”栏内对“帝阁凌霄”注释“谓北城玉帝阁也”后,才恍然大悟,此帝阁原来就是盘龙山庙宇群落中的那个玉帝阁楼,以局部代整体,微言大义,真令人不得不为《康熙米脂县志》编纂者的精心安排而拍案叫绝!

    再据光绪版、民国版《米脂县志·纪事志》载:“崇祯十六年,李自成据西安称新顺王,闻米脂官民伐其祖墓,乃饮泣誓师,亲率大军北上,抵米脂,拟先屠城问罪,为报复也。”米脂《冯氏宗谱》收录了前往李自成大营谈判的冯起龙写给城内的五封信札,信札证明,冯起龙同李自成当面进行了谈判。作为谈判条件,冯起龙答应供给大军辎粮,而运输这批辎粮的驴马就需三百头。随后,李自成分兵一部让侄子李过率领攻打榆林,自领一部返回西安(民国版《米脂县志·纪事志》)。由此,可以断定:一、“大军”人数不会少于十万。二、打算屠城,必先围城。三、李自成的指挥部必须设在有相当住宿规模和相对安全的地方。米脂城的地形决定,这么多的军队,只能驻扎在盘龙山下的北门川;围城,则必须占领北城外的制高点盘龙山和城南的文屏山;文屏山上没有大的住宿条件,且离北门川驻军较远,而盘龙山的庙宇群落,便于居住,不仅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且就在驻军的高处;站在这里,驻军大营和县城内情况一览无余。光绪版《米脂县志》编纂者,亲身参加抵抗同治年回匪进犯县城的高照煦在《重修盘龙山真武祖师庙序》中说,同治年回匪在进犯米脂时,主事人曾因盘龙山庙宇居高临下,威逼县城,建议先烧毁它;但因不忍心毁掉这一处集米人几百年心血的景观,意见最终没有被采纳。以此足见,占领盘龙山这个制高点对县城的战略意义。因此,具有丰富征战经验的李自成没有理由不住在盘龙山的庙宇内,况且时间还是冬天。

    因此,父老传说真武庙是李自成的行宫,应该说,不仅可信,而且确切。至于光绪县志和民国县志为什么没有写李自成驻扎盘龙山的事,那就很好理解了。康熙县志最有条件写而未写(或不能写,或不愿写,或不敢写),二百年后,有着“以信传信”传统的县志,总不能仅靠父老传说而列入地方史志吧?

    那么,马鞍山改名为盘龙山,真是李自成赐名吗?答案是否定的。

    根据《圁川艾氏家乘》载,明朝嘉靖二十九年(公元1550年)艾希淳《重修上帝庙记》中只称“马鞍山”,未出现“盘龙山”字样。艾有骢于隆庆五年(公元1571年)撰写的《修玄帝庙碑记》,时间相隔仅二十一年,文中就不见“马鞍山”的称呼了,只称“北山”,也没有“盘龙山”的字样。《圁川艾氏家乘》还收录了明万历年间(具体时间不详,光绪版《米脂县志》“饮马桥”条下只注此信息,《圁川艾氏家乘》也未写清具体年代,按相关资料推算,应在万历四十一年,即公元1613年后)艾希淳侄孙艾应甲为饮马桥(在盘龙山下与城北门之间)的题额与对联。额题“升仙渡蚁”,其中一副对联曰:“溪光倒映盘龙境,山势斜连饮马桥。”对联落款为“原真安州知州、推升赣州府同知、邑选贡艾应甲撰并书”。这是米脂迄今发现最早称马鞍山为“盘龙山”的文献资料了,但这并不能认定“盘龙山”最早就是由艾应甲所称,因为时间距隆庆五年已过去四十多年,或许米人早已叫开了,艾应甲只是随手拈来编入对联而已,但比李自成1643年回米脂早近三十年。所以,马鞍山不可能是李自成改为盘龙山的。

    另外,人们也许要问,真武祖师不是龙王,怎能叫盘龙山呢?我告诉你,子洲的五龙山,横山的五龙山,米脂北有九龙山,其正殿供奉的都是真武祖师。还有其他地方,许多叫什么“龙山”“龙洞”的,供奉真武祖师的多了,原因这里不再细说,请看有关真武祖师的介绍,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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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印】【顶 部】【关 闭 来源:榆林日报 编辑:杜海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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