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东征、西征时经战榆林之历往

    八十年前的陕北延安以北、榆林沿黄河各县域和西部三边地区，曾是当时中国及世界特别关注的地方，这是因为历尽千难万险进行长征的中国工农红军各部像滚滚奔腾的铁流，在一年时间内先后汇集、落脚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中全国苏区红军仅剩下的最后一块红色根据地陕北进行休整屯养、以图再举时向世人展示的红色经历。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八十周年之际，本文着重记述于1935年9、10月间先期到达陕北的红二十五军和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并会合陕北红军各部于次年发起的东征、西征战役时、凭据榆林沿黄河几县村庄为渡口和征战靖边、定边、安边一带，最后在甘肃东北迎接红二、四方面军并促成红军三大主力胜利会师东去陕北，经停定边南部山区时的战斗历程。

跨河东征

    1935年10月以后，中央红军各部均进驻延安以北吴起、保安（志丹）、安定（子长）、延长、延川等县，同年12月中下旬，中共中央隶属的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在距清涧县、绥德县（当时子洲未设县）不远的子长县瓦窑堡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拟定了关于军事战略问题等的多个决议，讨论了中央红军长征落脚陕北后的生存巩固、发展壮大、军事图略等紧迫问题，酝酿了红军“经营山西”、过河发展、向东发展的战略意向。至1936年1月下旬党中央又在延长召开会议，正式确定红军渡河东征，去山西吕梁山区建立据点，并去晋中、晋南等物质条件较好的地方打击反动势力，实现“筹款”“增员”“扩红”之军事目的，以解决陕北根据地粮秣告罄、物资匮乏等“燃眉之急”，同时趁此扩大政治影响，宣传中国共产党人的抗日主张。2月中旬，中共中央正式发布《东征宣言》。最后决定由毛泽东、彭德怀、叶剑英、杨尚昆和张云逸、刘晓、黄克诚、陆定一、李涛等人组成的红军抗日先锋军总部领导机关（亦称中国人民抗日先锋军），并决定由林彪、聂荣臻和陈光、左权等人率领红一军团辖陈赓、杨成武、杨得志、谭政等人指挥的第一师三个团，刘亚楼、肖华、邓华等人指挥的第二师三个团和陈光、李天佑、彭雪枫、舒同等人指挥的三个团，共4000余人组成左路军（中路总指挥部）为中间一翼；再由徐海东、程子华、刘志丹、周士第等人率领红十五军团辖由张绍东、赵凌波、毕士悌、任修权指挥的第七十五师，田守尧、崔田民、钟伟指挥的第七十八师和由贺晋年、张明先、李赤然指挥的第八十一师共3000余人组成右路军（南路总指挥部）为右侧翼；后又由刘志丹、宋时轮、宋任穷、唐延杰、伍晋南等人指挥的红二十八军（北路总指挥部）三个团，全军共3000余人为北路一翼（另外阎红彦、蔡树藩、杜平等人指挥的红三十军作为侧翼参加东征）。抗日先锋军总部还命令跨河东征的渡口大致选定在建党闹红较早、群众基础较好的榆林境内沿黄河清涧、绥德、神木等地段。1936年1月下旬，红军各部陆续从延安以北地区出发向榆林地区清涧、绥德方向运动，同年2月，毛主席率总部机关经清涧的下刘川村、霍家坪村再越过秀延河、清涧河到双庙河村，经玉家河村、老舍窠村一线再穿越无定河于5日下午来到闻名遐迩的高杰村北侧的袁家沟村，就在陕北的这个小山村住留的日子里，一代伟人毛主席挥写出了他的不朽之词《沁园春·雪》。至2月18日止，各路东征红军全部集结于清涧、绥德沿河一线。史料记载，渡河前有两个小插曲：一是渡河战斗打响前夕，林彪亲自带曾思玉（一军团侦察科长）等人化装潜至河沿侦察东岸敌情；二是毛主席亲口命令：全军渡河时间要以聂荣臻当时戴的手表时间为准，即2月20日晚8时整。此刻，红一军团、红十五军团和总部直属部队万余红军在北起绥德县河底乡沟口村、中段清涧河口、辛关渡口，南至延川县延水关上百公里的地段上飞兵强渡，东征战役正式打响（毛主席及总部机关随中路红军渡河）。刘志丹、宋任穷等人指挥的北路红二十八军渡河时间较晚，至1936年3月下旬在神木县境内发起，渡口是神木天台山附近沙坡头村河沿。2月21日，红军全线渡河成功，后来陆定一还专门创作了一首《红军东征歌》：“密云遮星光，万山乱纵横。黄河上，渡过了民族英雄们。摩拳擦掌志气高，我们的铁红军……”至4月中旬，东征各路红军已攻抵山西由北向南苛岚、岚县、中阳、吴城、襄汾、新降一线，重创防守之敌。4月下旬，由于战情发生重大变化，毛主席党中央审时度势，决定回师西撤，并于当年5月5日前各路红军从山西永和、石楼、大宁、吉县方向的西辛关、永和关、清水关、铁罗关等处渡口返回陕北。

    东征战斗历时75天，红军涉足山西吕梁山系、汾河谷地以及同蒲路段范围内50余县，作战100余次，歼敌近2万余人，更可观的是红军扩兵8000余人，筹银40万元，并缴获大量物资，更重要的是东征扩大了政治影响，宣传了抗日主张，达到了预期目的，它的重要意义正如毛主席在东征结束后所说：打了胜仗，唤起了民众，扩大了红军，筹备了财物。

    红军东征的胜利是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与后方民众大力支援共同取得，至今还令人悲痛的是1936年4月14日在攻打山西省中阳县三交镇的战斗中，红二十八军军长刘志丹被晋军孙楚部章拯宇团一个姓马的连级军官指挥的机关枪流弹击中当场壮烈牺牲。刘志丹战死沙场是全体东征红军的重大损失，也是陕北根据地军民的极大损失；还有，1936年2月23日从绥德县沟口渡河后，在山西石楼钟家洼战斗中红十五军团七十五师参谋长毕士悌英勇牺牲，毕士悌同志是朝鲜人，参加过南昌起义和广州暴动，是一位优秀的红军指挥员。还有十五军团225团团长徐行德、一军团二师参谋长钟学高、陕北红军独三团团长温志恭、一军团二师四团团长林龙飞……他们用血肉之躯筑成革命胜利之路。整个东征战役中有数千名红军将士血染沙场，永远安息在三晋大地。

    在东征战役发起前后，今属榆林辖区内的清涧、绥德、神木和吴堡、佳县及米脂东部、府谷南部的老区人民群众是前线渡河部队的强大后援力量。有资料表明，当年一、二月间，自延安北部疾驰而来的各路红军首先进入榆林东南绥德、清涧两地，然后大体沿黄河西岸而上经吴堡、佳县、米脂等地至神木东南山区大约70余个村庄堡寨，所到之处后方群众让出暖和的窑洞接待红军，端出“热腾腾的油糕、滚滚的米酒”招待红军。据后来统计：当年仅有8万余人口的清涧县，就有2万余人参与和支援东征战事，绥德、吴堡、佳县和米脂东、府谷南沿黄一带乡村也有万余群众踊跃支前，神木靠河贺家川村、沙峁村、盘塘村和马镇、万镇等区乡共有2万余人与红二十八军紧密配合，备后支前。在那烽火连天的东征日子里，榆林黄河西岸革命老区数万群众在当地党组织的领导下，都积极动员起来找木材造船、筹粮食给养、站岗哨、当向导、运弹药、当艄公，一片繁忙景象。渡河战斗打响以后，约有2000余名民工随军渡过河，并有千余青年就地参加红军。战争年代陕北榆林老区人民为了红色革命事业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

    同时在此时，榆林革命老区人民有幸迎来了以毛泽东主席为领导的党和军队一大批政治人物、军事将领莅临本土。据史料记载，在1936年1月至5月红军东征期间，先后有5位开国元帅彭德怀、林彪、罗荣恒、聂荣臻、叶剑英与1955年授衔的1600余名将军中的60‰以上的人和党中央及当时的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领导人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王稼祥、秦邦宪、刘少奇、邓发、林育英等人都在榆林地区的清涧、绥德、神木和吴堡、佳县、米脂等地许多乡村庄堡留下其红色革命的光辉足迹。

西征陕甘宁边

    东征回师陕北后，毛主席党中央着即部署红军西征事项。1936年5月18日，中共中央在延川县大相寺村召开会议具体制定向西征战陕甘宁边的军事方略，同时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颁布西征命令：组建西方野战军，由彭德怀任司令员兼政委、聂鹤亭任副参谋长、刘晓任政治部主任，指挥以红一军团第一、二、四师组成西征左路军，由左权任代理军团长、聂荣臻任政委；由徐海东任军团长、程子华为政委、陈奇涵为参谋长、王首道为政治部主任指挥红十五军团第七十三、七十五、七十八师组成的西征右路军，中路军由第八十一师单列组成。会议还确定了红军西征任务三个要点是：“以发展求巩固”，即巩固和扩大陕北革命根据地，扩大红军，打击陕北三边（定边、靖边、安边）地区的国民党反动势力；创造新的陕甘宁边区革命根据地，打击当地反动军队封建势力而进一步壮大红军力量；迎接红二、四方面军北上会师，促进西北地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发展。同年5月19日，左路红一军团由延川贾家坪村、右路红十五军团从延川王家坪村先后出发西进（中路第八十一师出发时间至5月下旬，西征军总部随同该师）。红一军团进击方向大致是从驻地经吴起进入甘肃境内，经陇东、华池、曲子、环县一带，然后伺机进取。红十五军团则从驻地向西北进发，经安定王家湾村向榆林境内靖边、定边、安边方向攻进前进。5月27日，七十三师首战攻取三边重镇宁条梁（属靖边辖），28日下午，七十五师（师长韦杰，政委刘幼安，即刘震）兵临安边城下，当晚8时许，红军从安边城垣四个方向发起强攻，激战一夜未克。6月1日赶早，军团集中七十三师（师长赵凌波、政委陈漫远）、七十五师、七十八师（师长韩先楚、政委崔田民、参谋长钟伟）三个主力师强攻安边城西，激战数小时后仍未克，3日后右路军总部指示留七十八师继续围城，并命七十三、七十五师转进定边西南山区，策应红一军团行动，又命总部直属队第八十一师（师长文年生、政委李宗贵〈李赤然〉、政治部主任李志民）和直属队骑兵团（团长张爱萍）进驻宁条梁。至6月14日红二十八军（军长宋时轮、政委宋任穷）与八十一师接替七十八师继续攻城，由于安边地势开阔城墙坚固，加之城内守敌拼死抵抗，致以后一月内攻城部队多次实施猛攻突击、挖掘坑道爆破等战法均未奏效。

    安边地处榆林西部，是连结陕、甘、宁、蒙、绥、晋省区商贸往来、军事运兵枢纽之地交通要道。后王耀南将军在他所写的《坎坷的路》一书中回忆：1936年初夏他所在的红一军团一师一团工兵连正在围攻甘泉，有一天，团参谋长耿飚突然通知他速去安边配合协助红二十八军夺城。赶到后他才知道安边城虽不大，但城墙又高又厚，四周开阔平坦，易守难攻……连队当时选择在城墙四周分别抓四处坑道实施爆破，可城墙虽被炸开但城池还未攻克。他在这次炸安边战斗中身负重伤。由此可见，安边城的坚固和守敌的顽抗程度。至7月17日，西征军总部决定撤围安边。安边攻城历时50天，红十五军团三个师加红二十八军一个军和红八十一师均参与了围攻安边之战，并付出伤亡近千名红军战士的沉重代价。

    同年6月15日晚11时，由韩先楚、崔田民率领的红七十八师二三二团（团长颜东山、政委刘懋功）、二三三团（团长彭义隆、政委周庆安）、二三四团（团长何广宇、政委贺大增）从北南西东四个方向对三边重镇定边县城发起强攻，17日攻克定边，至此西征红军在榆林境内战斗结束。19日，红二十八军接防定边县城，随后七十八师又乘胜北进，于6月21日解放陕宁边城盐池。6月27日红七十五师又攻克宁南同心县城（只该县韦州一地未克），后七十三师与七十五师一齐在该地域红城水、下马关和同心县城一带打得宁马骑兵部队望风而逃。同时还在宁夏海原东部、灵武南部和金积堡等地也开辟了新的根据地。

    西征左路军红一军团入甘第一仗就是攻占陇东重镇曲子。打曲子镇是由红二师杨得志、肖华、邓华、熊伯涛等人指挥的，这一仗全歼了宁马的一O五旅，活捉外号叫“野骡子”的旅长冶成章。接着又相继攻占西北方向环县、洪德等地。6月下旬又越过六盘山脉攻占宁夏境内海原西部等地，然后进入陇东与敌周旋。

接应红二、四方面军会师

    1936年8月下旬，红一、十五军团与中路红八十一师相继在宁南豫旺、同心、王团地区会合。9月下旬两军团与八十一师同时自宁南南下陇东并向会宁方向运动，以策应从甘南方向全力前进的红二、四方面军北上。红一军团第一师（师长陈赓、政委杨勇）直插宁甘分界静宁隆德两县，9月14日占领将台堡，18日占领界石铺村。红十五军团同时于9月14日攻占打拉池一带。9月30日红一方面军第二师为左纵队，红十五军团七十三师为右纵队，在宁南陇东接壤地段，分别从硝河、郭城一线经隆德、静宁向会宁方向转进。10月8日，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第十师分别在会宁青江驿、隆德界石铺与红一方面军第一师首先会师。9日，朱德总司令及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进入会宁县城。21日，贺龙、任弼时及红二方面军总指挥部在隆德西北平峰镇与红一军团领导会合，10月22日在宁南小镇将台堡红军三大主力部队胜利会师。

    红军西征的时间大体划分两个阶段，即从5月中旬至7月底结束，近80天时间为第一阶段。然后进入休整时期；再从1936年9月初开始到红一、十五军团合兵一处进击宁南隆德、甘东静宁一带，接应红二、四方面军北上，三军先后在会宁、将台堡会师。至11月中旬山城堡战役甩开国民党中央军、东北军、宁马军等的堵截围攻后进入定边境内为第二阶段，大约6个月时间。

    整个西征期间，红军相继解放了陕北的宁条梁、定边等地、宁夏的盐池（金积、灵武南部山区）、固原南部部分地域和曲子、环县、华池、镇原、会宁、静宁陇东北等地域涉足方圆800余里，纵横40余个县乡村堡，并开辟了北至长城沿线、西到环县周围、南临淳化耀县以西地段，东至黄河沿岸连片成块的新的革命根据地。同时也创立了多处红色政权机构，发展壮大了统一战线，实现了红军西征的目的。创造巩固发展这块具有重要战略的红色革命根据地，对以后抗日战争中、解放战争中大后方的建设起到了极为重要的基础支撑作用。

    艰难曲折的西征之路抛洒下许多红军将士的鲜血。1936年5月27日红七十三师围攻靖边县小桥畔土寨子时，该师二一七团团长艾大林中弹牺牲，同年11月中旬的山城堡战斗中，红一方面军第二师第五团政委陈雄英勇牺牲……半年之久的浴血征战约有千余名红军指战员倒在了西征路上，他们的壮烈事迹永为后人铭记。

    另据史料记载，红军西征与三大红军主力会师后东归时以及1935年10月中央红军落脚陕北时，经战、径走、驻扎于榆林西部靖边、定边，特别是定边南部山区大约50余个区乡村庄，计有朱德、彭德怀、贺龙、聂荣臻四位开国元帅，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领导和80%以上的开国将领都在榆林西部三边地域留下了光辉足迹与难忘历程。